从《诗经》走来的五谷
《周官》有五谷之名,《素问》有五谷之称,然能说清其所指者鲜矣。最近阅读《诗经》,方知它是我国最早的五种农作物,至今在我的家乡甘肃庄浪境内种植,而叫法却与现在不同。
黄茂——谷子。《诗经·大雅》曰:“茀厥丰草,种之黄茂。”这里的“黄茂”便是谷子,因其子粒呈黄色且众多而得名。庄浪古洞门谷子窑遗址,为仰韶文化庙底沟类型,距今5900——5000年,有碳化谷子粒20厘米之厚。由此可见,从5900多年前,庄浪就已种植谷子。
谷子亦称稷或粟。《白虎通·社稷》曰:“王者所以有社稷何?为天下求福报功。人非土不立,非谷不食。土地广博,不可遍敬也;五谷众多,不可一一而祭也。故封土立社,示有土尊;稷,五谷之长,故封稷而祭之也。”这里的“社”为土地庙(或称山神庙),“稷”为谷子,二者合起来便是社稷。
谷子最大的特点是耐旱耐贮藏。而庄浪是一个十年九旱的地方,所以历来都把谷子作为重要的农作物种植。谷子中含油,营养丰富,如久病之人和坐月子的妇女,多食米汤。为表达对谷神的敬畏,庄浪1700多个村庄都建有土地庙,家家户户都要在年头节下祭祀。
黍——糜子。《诗经·国风》曰:“黍稷重穋,禾麻菽麦。”这里的“黍”为糜子,它指步糜,为一年生。“重穋”也为糜子,它指茬糜,在小麦收割后种植,为半年生。时至今日,不论步糜还是茬糜,庄浪普遍种植。
糜子与谷子有点相似,都是耐旱农作物,均可碾米、磨面和酿酒。最大的区别在穗子上,糜子的穗子是分散的,而谷子的穗子则是集中的。糜子所碾之米称黄米,谷子所碾之米称小米。然糜子碾米者少,而谷子碾米者多。因为糜壳硬碾起来费劲,而谷壳松碾起来容易。值得一提的是,不能把糜子与黄米混为一谈,把谷子与小米混为一谈,把蜀黍与糜子混为一谈。
糜子很好吃。《论语·微子》曰:“止子路宿,杀鸡为黍而食之。”孟浩然《过故人庄》曰:“故人具鸡黍,邀我至田家。”由此看来糜子所做食品,那是古人待客的上品。但糜谷面不能顿顿吃,不然会便秘。
牟——麦子。《诗经·周颂》曰:“贻我来牟,帝命率育。”这里的“牟”指麦子,意为上帝送给我们麦子,命令用它来养活人民。麦子有小麦、大麦、燕麦之分。大麦亦称青稞,燕麦亦称莜麦。时至今日,庄浪普遍种植的是小麦,亦种青稞、燕麦、洋麦。燕麦是做甜醅(亦称酒醅)的最佳原料。洋麦麦子的诗句,故名思义,那是外来品,出现得较晚。
小麦叶子窄小,耐旱,产量高,是当今庄浪第一农作物。分冬麦和春麦两种,以冬麦为主。庄浪最高海拔为2857米,最低海拔为1412米。如关山林缘区,因高寒阴湿,往往成熟不了,即使成熟了也会被野猪收割,所以种植小麦的地方不多,而种植青稞、莜麦、洋麦的地方反倒较多。庄浪收割小麦最早的地方是阳川,最迟的地方是郑河,二者之间相差一月有余。
菽——大豆。《诗经·大雅》曰:“艺之荏菽,荏菽旆旆。”这里的“荏菽”为大豆,是说种植大豆,大豆茂盛。豆的种类较多,有黑豆、黄豆、绿豆、红豆、豇豆、扁豆,还有蚕豆。这里所指为黑豆,学名为大豆,俗称碗豆。但切莫把大豆与蚕豆混为一谈,蚕豆俗称大碗豆,它是张骞出使西域时带来的,为后来者。如这些农作物,庄浪普遍种植,而种植最多的还是黑豆。它不单独种植,多在高梁、玉米、洋芋地里套种。它有根瘤菌,不仅不“和”别的农作物,而且还有益于别的农作物生长。
《孟子》曰:“圣人治天下,使有菽粟如水火。”《汜胜之书》曰:“大豆保岁易为,宜古之所以备凶年也。”由此可见麦子的诗句,黑豆在古代与谷子为同等地位,是老百姓的主粮,是社会安宁的保障。从当今来说,如庄浪,种植面积最大的是小麦、玉米、洋芋、谷子、糜子,而豆类已退到小杂粮的地位。如上世纪70年代,因粮食的极度缺乏,小杂粮因产量低而被列入枪毙的对象。那时的第一农作物反倒是高梁。
苴——麻子。《诗经·国风》曰:“八月断壶,九月叔苴。”这里的“苴”指麻子,意为八月摘葫芦,九月割麻子。在古代,麻子既可榨取食用油,又可以麻子仁做麻腐,而更重要的还是用麻杆的纤维织布,为那时人们衣着的主要来源。如绵花,那是汉代从西域传来的,属于晚辈。
麻子亦称大麻,在庄浪境内至今种植。但整片种植者少,多在高梁、玉米、洋芋地畔附带种植。主要用途还是以麻杆纤维做麻绳、口袋和麻鞋。
《素问》曰:五谷为养。麻、麦、稷、黍、豆,以配肝、心、脾、肺、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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