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秋过什么
我应该是先知道有月饼这种美食,然后才知道有中秋这个节日的。印象中,不管过什么节,都是吃、喝、玩,农村人只有在节日的时候才给自己休息的机会,于是节日当天他们都很放得开。我小的时候,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,也不管是吃、喝还是玩,大家都很开心。
近年来,传统节日不管是春节、端午还是中秋,总能听到很多人,包括老一辈、小一辈都在说现在过节不比以前,没有味儿了,现在的年没有年味儿,端午没有端午味儿,中秋也没有中秋味儿,那我们过节过的是什么呢?
小时候在农村,一说到中秋节就只知道有月饼吃了。那时候的条件不好,只有在中秋节前的一个赶集,长辈才会去买月饼,当然,月饼不管是花样还是口味都没有现在的多,就是一般的五仁月饼,有的很硬,有的很薄,买回来之后要放着,只有中秋节那天才能吃,于是我和兄弟们就一直馋着,盼着中秋快点到来,月亮赶紧变圆。
中秋节那天,全家十几口人在一起,大人们吃饭喝酒聊天,推杯换盏,讲故事猜拳,热气腾腾中秋趣事,其乐融融。小孩胡乱吃一些就开始眼巴巴地等着。等吃完了晚饭,我们家通常都是奶奶,她会用她拴在腰间的蓝色围腰包着一大包好东西走到大家中间,围腰里面当然有主角儿月饼,另外还会有一些诸如瓜子或者水果之类的,家里面不管大小,人人有份,奶奶的围腰就像魔术师手中很有魔力的盒子一样,可以不断地往外拿东西。一般奶奶会单独给爷爷留一份,可爷爷不爱吃这些,就都分给我和几个弟弟妹妹了。
那时候的我总是舍不得立马把分到的东西吃了,喜欢放着第二天拿到学校去吃,于是就放在枕头下,可是第二天早上醒来,月饼只剩下参差不齐的一半,枕头旁边还有一些碎渣,而瓜子什么的只剩下空壳,我舍不得吃的,耗子替我吃了。想哭又哭不出来,只能想着要是看见那只耗子,非把它大卸八块不可。
农村人不懂什么浪漫,像饮茶、赏月这样的习俗,我们是从来就没有的,只知道中秋前后的月亮很圆,很亮。即使后来知道了跟中秋有关的习俗,我们也没有“附庸风雅”。
后来,人慢慢长大,生活条件也在逐渐变好,吃到的月饼也越来越丰富,但很可惜,月饼只是逐渐成为了中秋的一个象征性的东西,好像过中秋就要吃月饼,于是大家都只是尝一两个应应节而已。
吃的没有了兴趣,中秋留给我的就只有一份对团圆的期盼。小时候,家里吃饭人最多、伙食最好的时候就是过节,其中又以过年和中秋最为丰盛。那时候的大人也没多少出门,基本都在家务农,于是到中秋前两天,就开始互相问中秋搞点什么好的吃。中秋那天,我家是自爷爷以下的所有人都在一起吃饭,大大小小也有十五六个,很是热闹,于是,在我的脑海中,中秋除了月饼还有团圆。
再往后,大人们开始出门打工,我们也上学,出来工作,这一来,能够聚在一起的时间就不多了,于是团圆就显得更加难能可贵。我在深圳上班那几年,一到中秋我就会想到全家人在一起吃饭的团圆景象,霎时间中秋趣事,一种思乡之情便油然而生,特别是看着空旷明亮的月亮,思念之情更是到了极点。想念长辈们一声高过一声的猜拳声音,想念奶奶婶婶们讲到高兴处时合不拢嘴的笑声,想念弟弟妹妹们你抢我夺到无奈时的哭声和笑声,此时再瞟一眼桌上的月饼,咬一口,也食之无味了。
今年,原本在中秋前两个星期都已经跟家里面商量好怎么过这个节了,大家都在期盼着、准备着,可是前一周突如其来的疫情打破了所有的美好愿望,就是我们一家四口人,都被阻隔在四个地方,中秋之夜,我们也只能“千里共婵娟”了。
如今的中秋,对于月饼,已经是可吃可不吃了,但是对于团圆的渴望却一直萦绕在心间,总是希望可以回去跟长辈们小酌两杯,闲聊一下最近发生的趣事,跟男性长辈畅聊一下“国家大事”,跟女性长辈扯一扯厨房和家长里短,也许这才是我想要的中秋味儿。
也许中秋给了我一个单独的时间,我可以心无旁骛地去追寻生活的味道和回忆,它如此平淡,却又如此令人心驰神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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