考生模仿汪曾祺，收获高考满分作文，他的成功可以复制吗
2015年高考，一篇题为《农之月令》的考生作文，得到阅卷老师的垂青，取得了满分的好成绩。
这位考生的这篇作文好在哪里？他的作文给我们怎样的启发？他的成功可以复制吗？
本文作者与班上学生对此进行了分析和尝试。
2015江苏高考满分作文
作文题：智慧是一种经验，一种能力，一种境界。和大自然一样，智慧也有他自己的样子。
请以此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作文，题目自拟，文体不限，诗歌除外。
农之月令
潘山
汪曾祺先生写过《葡萄月令》，似乎只要缀上“月令”一词，便可以附庸先生的风雅，也能智慧一回。昨天是芒种，蚕老麦黄一伏时。庄稼人是要有智慧的，什么时候播种、什么时候收获，得有讲究，乱不得。
惊蛰了。
“惊蛰”怎么看都是欣欣向荣的一个词。庄稼人要抽出时间“松土”，憋了一个冬天的黑土地，已经等不及了，急着出来透透气。春耕开始了（也有春分的说法）。
从清明到端午，庄稼人就一直忙。浸稻芽，做秧畦，收油菜，育蚕种，讲究的就是一个“次序”。这是历朝历代传下来的规矩，几千年耕作经验的积淀与升华。村中，要每家每户地仔细叮嘱。
“芒种”这个词真好听。
大约在六月份，草莓地里会莫名其妙地生出许多不知名的小虫子。这种发现，谈不上智慧，只是一种经验之谈。不要着急，也不必时不时去看。待到乌猪子过江了，躲的、藏的虫们都会溜出来。用纸盒子小心翼翼地收好，放到远远的一处荒田里去。
踩死它？哪能呢！庄稼人讲求佛性，相信生死来去自然，打扰不得。奶奶年纪大了，却不忌惮生死。“七十三，八十四，阎王不请自己去。”耕作了一辈子，奶奶竟有些看淡生死的大智慧了。
小孩自然没有这般境界。从桑叶腋间坠出的桑树果子，一大把一大把的，由青雪雪、黄澄澄、红扑扑、紫莹莹，变得晶莹透亮，乌紫乌紫的，像黑玉。桑叶伸伸展展，桑葚清清凉凉在底下荫着凉着偷乐。小孩真馋！一个孩子像猫一样攀上树，吊弯树枝，底下的小孩便忙着摘桑葚。吃到嘴唇发紫，被妈妈拖着去河边洗。小孩也不忘显摆自己的聪明。
夏至来了。
田里要浸水。不大会儿，蚯蚓摇头晃脑地爬上田埂。又不大会儿，你再回来看看，田埂就满了。这些蚯蚓也聪明得紧呢采桑葚作文，这是一种本能。水汽泱泱。
庄稼人将脚探入水中，凉丝丝的。田里有些许零星青白色的碎瓷片，也不要紧，庄稼人脚底的老茧厚着呢。还有水蛭，我们这里称“蚂蝗”，不再多提。傍晚，晚霞像火红的枫林漫天舒卷。
这是怎样的景象！
大暑前三天后四天不能浇粪。
有人瞧不起庄稼人的愚钝，我却不这么想。二十四节气，吃桑葚的孩子，还有我的奶奶，都是有些智慧的，就连大自然里的一花一草，一虫一鸟，又何尝没有智慧？
真愿意做个庄稼人。
生升老师认为，这篇高考作文的成功之处在于两个方面，一是本文非常切合所给材料作文的主题，二是对汪曾祺《葡萄月令》的成功模仿。
潘山同学的作文认为中国农民创造的农业生产“二十四个节气”是最具智慧的，以此为作文主题重点写了四个节气中农民们的耕作与生活。
二十四节气把天地日月、风雨雷电等自然现象的生成，以及对人类社会生活秩序与农业生产的影响完美地结合了起来，没有比这更智慧的时序划分了！《农之月令》之所以赢得阅卷老师厚爱，就是因为潘山同学选材立意上的高人一筹，道他人之所未道，让阅卷老师耳目一新。
《农之月令》对汪曾祺的《葡萄月令》的模仿表现在哪几方面？
第一，行文布局都以时间为序。
《葡萄月令》从一到十二按月写来，看似一本流水账，其实裁剪极有章法。全文写一年十二个月葡萄的生长情况，作者像记录自己小孩子的成长过程一般，用近似日记的形式，将葡萄在各个月份的生长情况和农事过程清晰地展现给读者，使我们在阅读的过程中，感觉像是亲自在田间施肥浇水采桑葚作文，目睹孩童般的葡萄日日成长。而潘山同学的《农之月令》则根据农历二十四个节气来写。他没有一一道来，而是抓住“惊蛰、芒种、夏至、大暑”等节气的特点挨个写来，根据每个节气的时令不同，分别记录了农人们浸水、播种、育蚕、采桑葚等活动，充满了农耕气息。他学习汪曾祺散文的笔法，善于通过对平凡的劳动生活和普通事物、普通风俗的诗意描写，引导读者去发现大千世界万事万物的美。
第二，叙述方式都是口语化。
《葡萄月令》常常适当地嵌上几句北方的方言，如“磁棒”“挺括”“璀璨琳琅”。《农之月令》也模仿了这种口语化的叙述风格，如“从桑叶腋间坠出的桑树果子，一大把一大把的”等。一些往往为方家不屑一顾的词，汪曾祺“捡到篮里就是菜”，潘山同学学着了，也就成了潘山的菜。比如：“昨天是芒种，蚕老麦黄一伏时。庄稼人是要有智慧的，什么时候播种、什么时候收获，得有讲究，乱不得。”
第三，语言风格都平淡有味。
《葡萄月令》中短句用得颇多——“一月，下大雪。”“施了肥，浇了水，葡萄就使劲抽条、长叶子。真快！”《农之月令》也有生动的模仿。如“浸稻芽，做秧畦，收油菜，育蚕种，讲究的就是一个‘次序’”；“桑树果子，一大把一大把的，由青雪雪、黄澄澄、红扑扑、紫莹莹，变得晶莹透亮，乌紫乌紫的，像黑玉”。 这些短句凝练又轻盈跳跃，使读者心情随之轻松，同时脑海中也不由自主地勾画出不同时令农村农事及其景物的特点，好像身临其境一般。
第四，灵活运用拟人方法。
“葡萄，你愿意怎么长，就怎么长着吧”；“树醒了，忙忙地把汁液送到全身”。在汪曾祺的笔下，葡萄不仅仅是葡萄，简直就是他亲手侍弄拉扯大的孩子，这会儿正跟它们聊天呢，语气里满是疼爱、亲昵。在潘山同学的作文中，诸如“待到乌猪子过江了，躲的、藏的虫们都会溜出来”；“桑叶伸伸展展，桑葚清清凉凉在底下荫着凉着偷乐”。这些句子也大量使用了拟人手法，表现了各类动物、植物在不同节气里的状态。
第五，文章主旨、志趣类似。
《葡萄月令》没有深刻的主题，没有玄妙的哲理，有的只是平常的劳作，平实的语言，平和的心态，平静的人生，但它同样可以给我们带来快乐、温暖、喜悦和幸福，让我们深深体会到生活的乐趣。《农之月令》则借助二十四节气的描述，表现出对农村生活的喜爱，对农村人朴素生活中的生存智慧进行了热情的赞美。文章结尾说：“真愿意做个庄稼人。”
高考作文阅卷组对该文的评语是：“清澈、活泼、优美，是一篇礼赞农家智慧的晶莹剔透的叙事性散文。可赞！”
小结：其实，古往今来名家效仿的名作不胜枚举。鲁迅《狂人日记》带有果戈里原作的一些痕迹；郭沫若的诗作受过泰戈尔、惠特曼及歌德作品的影响；曹禺的《雷雨》从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剧作《大雷雨》中汲取过营养……北师大教授李保初认为： “从文学创作方面说，‘旧瓶装新酒’的现象并不少，而且很多名家已这么做过，人们也能够接受，关键是‘酒’要是新的。”
（本文刊载于《七彩语文·中学语文论坛》2018年第5期；
作者单位：江苏省江都中学）
七彩语文·中学语文论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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